2006/03/09 | 《小狼的灵异故事》(五十四)不死苔藓(三)
类别(午夜惊魂{长篇}) | 评论(0) | 阅读(31) | 发表于 16:20

作者:Icy


八、爆破专家

自古以来,关于不死药的传说层出不穷,人们对于研究如何永葆青春,不老不死这一回事很执着,但是正如没有永动机一样,我觉得不死药一说虚无飘渺的很。比如在学校门口实际的不能再实际的小面馆里,许成功跟我提到不死苔藓,我第一反应就是:"真的假的啊?"

许成功似乎没看出我的怀疑,道:"当然是真的,千真万确!那天我躲在树后,听到了五个医生的对话……"

我用手指敲桌子,打断他的话。

"从头开始讲好吗?大约三十年前,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某一天晚上,你经过中心花园的时候,看见……"

许成功很配合道:"我看见五个白衣服的人,围着喷水池站在那里!他们打扮的好像医生——应该说他们就是医生!都戴着口罩,手套,总之看不清楚脸。因为0305号地下室的传说那一阵子很风行,我知道我看到了什么,躲在一棵树后面不敢出来。这时候,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其中一个医生道:'我们呆在这里这么多年,真不知道为了什么。'另外一个接着道:'你是明知故问,我们研究出来的东西,绝对不能让它传到外面去!'那第一个说话的医生又道:'我的意思是0305的位置这么隐秘,不会有人发现的。'"

许成功一边讲一边抑扬顿挫的变换着声音,竭力模仿当时的情况,那声音一会高,一会低,一会又有些天真稚嫩,再配上他那对几乎瞪出眼眶的眼球,说不清的奇异怪诞,环顾四周,小面馆门可罗雀,服务生正用了杀人的眼光瞪着我和许成功,想必是将我们两个当作赶走客人的瘟神。

管不了那么多,我很想知道当天晚上的情况,而许成功的叙述看来是最宝贵的资料。

许成功在学第二个医生的话,音调高的让服务生的眉毛拧成了一条麻绳:"你真的放心吗?第二个医生问了好几遍,说:'你跟我们一样,根本不放心那东西,因为你也清楚,如果有人知道了它的作用,是会不顾一切的把它找出来——'这时候第三个医生说话了:'找它出来有什么好?我们就被它害成这样,不会老也不会死,甚至都不能感到疼痛!'"

"你看,真的是不死药。"许成功道,"我听到这里非常兴奋,决意要找到他们守着的东西,那东西在0305地下室里,而地下室的入口,就在喷水池里。可惜我只知道这些,却不知道如何打开入口,我等了很久,可他们也只说些奇怪的话,谈不到正题,后来我又冷又饿,缩成一团,半天没有再听到声音,探出头再看时候,只有喷水池和树,他们不见了,天也亮了。"

许成功说道这里,咧嘴一笑,道:"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专业的?定向爆破!我成绩特别好,我导师让我自由出入他的实验室,那里的材料应有尽有,哈哈,那个入口还能难倒我?第二天晚上我带着自制的炸药跑到喷水池那里……轰隆一声……"他猛地一拍桌子,就好像真的有爆炸发生。

白色的……我以为眼花,再看桌子旁边不知何时站了很多穿制服的人,许成功一看到他们便不再讲下去,只是哇哇大叫:"小狼!我不要回去!我决不回去!小狼——小狼!救我!"

九、林杰、英飞、薛文萁

我从车上下来,脸色一定很差,周围的行人若有若无的绕道而行,想必是看到我身后那辆车上斗大的几个字:××安定医院。

许成功原来是从安定医院跑出来的精神病。

"他一向神经兮兮的。"

"可是他说话,也不是很不正常……"我觉得我说话很不正常起来,"他——"那个护士笑了,说:"他是不是说自己遇到了五个医生,守护不死药的?然后还为了找到密室入口炸开了喷水池?"

"啊,"我傻呆呆的点头,说,"是的!"

"这个故事他逢人就说,据说得病以前他很怕疼,还不愿意离开家住在学校里,我看啊,现在就是自闭症和被害妄想症越来越严重了!"

她最后拍拍我肩膀:"好了,还是谢谢你打电话告诉我们他在什么地方,否则跑了个病人找不回来,麻烦死了。"

接着她就把我从那辆招摇的车上赶了下来。

还糊里糊涂的,我看见街角有个人正在朝我这边张望。

"薛文萁?"

他站住,不自然的笑笑,说:"没想到你跑得还挺快的!"

薛文萁换了身衣服,不再是黑色运动服,而是黑色的褂子(日后我才知道他只有那两件衣服),脚上依旧是发黄的运动鞋,菜汤已经被擦掉。他瘦瘦的脸隐约在又长又乱的黑发里,两只手插兜,那件肥大的黑色长褂子跟头发一样,包着薛文萁瘦的一把骨头的身板,在随着风摇晃,颇有些滑稽。如果说某天薛文萁终于瘦到被风吹走,这褂子一定是作为兜风工具的帮凶。

"你怎么在这里?"

薛文萁笑了一笑,既没有露牙,也没有出声。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你一直在监视我跟许成功,是你打电话叫人来抓他?"

薛文萁不置可否。

我说:"你还真的是讨厌!"

这句话似乎让他脸色变了一点,但他没说什么。

中心花园,我如愿以偿找到了林杰,这小子蹲在花坛上,叼着根冰棍吃得正欢。

我蹲在他旁边,道:"还想着怎么打开入口呢?"

他含糊不清的答应一声。

"薛文萁到底是什么人?"

这回他不理我。

"好吧,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找不死药?"

这话打动了他,林杰看一看我,道:"我想长生不老——"

"我不信。"

林杰耸耸肩膀,道:"不信也没办法,我不会求你帮我。反正我已经有办法……"

他坚持瞒着我某些事,这让我很不愉快。

晚上九点,兄弟们不知都跑哪里去了,寝室只剩下我一个。叼着个鸡翅膀,我开始上网,英飞的头像亮着,这可真是千载难逢。

"喂,英飞,最近过得怎样?"

半分钟后,看到了他的回信。

"还好,一直在忙一些奇怪的事情,你呢?"

"我们差不多。"

"你们学校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杰有事情瞒着我,非要找什么不死药。"

"会有不死药吗?"

"我是不信。"打完这句,我犹豫了,世界上的事情千奇百怪,真有不死药也不是不可能啊。

英飞回消息道:"需要我帮什么忙?"

"不用了,什么时候有空来看看我们?"

"这个月恐怕没有空。"

哎,最近寝室里这帮神龙见首不见尾,林杰神出鬼没,梅说是要一个人散心去,找不到人了。导致现在都没有人陪我喝酒吃鸡翅膀,我真闷的慌。

到这里我想起一件事。

"英飞,我们寝室来了一个奇怪的天师。"

"天师?原来林杰不是熊猫级别的啊,你们学校还有别的天师在?"

"嗯,是一个叫薛文萁的,林杰好像跟他有仇,但他没跟我说别的。"

英飞等了一会,道:"我知道了,我帮你打听他,明天给你消息。"

要是有英飞做顾问,事情便有意思许多。我正在吐掉最后一块鸡骨头,门响了,再看薛文萁咬着个馒头走进来。

他还是穿的那么邋遢,好像一只黑色的——

"飞鼠!"我脱口而出。他吓了一跳,回头看我,半晌,骂道:"神经病!"

我也不恼,笑嘻嘻道:"没人给你起过外号吗?"

"你管不着。"

"哎,"我把凳子换了个方向,对着他,道,"吃了吗?"

这么惯常的问候语竟然让他犹豫起来,薛文萁看看我,又看看手里的馒头。哦,看样子是正吃着,我随手拿起桌上的饭盒,里面还剩下一对鸡翅膀。

"有馒头无菜,多没意思,友情赞助一对鸡翅膀,凑合着吃吧。"

薛文萁似乎被馒头噎住了,眼睛瞪的贼大,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他吐出来喷我一脸,匆忙把饭盒放他桌上,马上撤退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变好,大概因为英飞答应帮忙,感觉踏实了点。在学校里晃悠两圈,忽然想去找林杰。

他不在寝室,他的新室友十分友好,一通寒暄客气,末了把他床铺指给我。"他说不定过一会就回来了,等等?"

想起寝室里只有薛文萁,还不如在这里等林杰。我一屁股坐下,随手摸到个东西。原来这小子出门不带手机的……我拿起来看了一眼,上面一个小电话正闪着。天呐,不知道碰了哪个键,居然拨出去了。

"您好,××安定医院……"

十、夺魂棒

说实话我真不愿意大半夜在校园里跑,但是我真的必须马上找到林杰。他有安定医院的电话,那么许成功很可能是他揭发的……从许成功那里得到故事很简单,我并不认为这是林杰的刻意安排,但利用完毕又把他送回医院,还瞒着我,这算是哪一出?

"林杰!"我叫了一声,但喷水池那边没有动静。

我走过去,那里没有林杰,月光下只有五个影子,默默围成一圈。

那是传说里的……五个医生?因为已经大大咧咧闯进去了,我退无可退。好在他们仿佛并没有注意,依旧说着话。

其中一个说:"我们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里?"

另外一个说:"你为什么每天都要问这句话?主人要我们呆在这里,我们就得呆在这里。"

第三个说:"你们不要吵了,我真后悔研究那个破玩意,搞得我们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第四个说:"你说得对,我不想这样下去,这次等到那个小子打开入口,我们就托他把我们的骨头带出来,从此解脱了,岂不很好?"

第五个接口道:"你相信那个人吗?"

第四个道:"他是通灵家族的人,跟主人不一样……"

我很不巧,动了一下,碰到了后面的东西。软绵绵,热乎乎的——一转身,是薛文萁阴沉着的一张脸。"啊,大白天不要吓人!"

他背着手,道:"现在已经十点多了。"

我看看五个医生,它们不再说话,依旧低头站立。薛文萁走过我,高声道:"你们不听我的话,知不知道有什么惩罚?"

五个鬼不答,他便举起一根长长的棍子来。

棍子装潢很奇特,闪烁着金属光泽,上面不平,仿佛布满很多经文,我记得那天在寝室里,曾经看到五个白色影子走进薛文萁的包裹里去,事后虽然没有察看,总是异心他带有奇异工具。此时看来,这个棍子应该是他的拿手武器。

五个医生发出隐约的抽泣声。

其中一个道:"饶了我们吧,我们一定再也不敢了。"

薛文萁冷冷道:"你们要背叛我,还要我给你们机会?"

医生们哆嗦了一会,另一个道:"我们的骨头烂在0305地下室里,鬼魂还要被你奴役,三年多来都是一言不发的任你差使,已经够了吧?你可不可以大发慈悲,放过我们?"

薛文萁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们算是什么东西,居然跟我讨价还价!"

他转动一下棍子,放出暗暗的黄色光芒来。那光先是笼罩住了其中一个医生的鬼魂,那鬼魂发出一声沉痛的哀嚎,顷刻化为泥浆,另外几个医生鬼魂有的求饶,有的倒退,竟然就是不见逃跑,薛文萁冷笑着,仿佛消灭这些鬼魂是件极为有趣的事情,他手中的棍子指向另外一个鬼魂,后者正在跪的求饶,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便消散了。

"停!"我挡在那根棍子前面,大声道,"你在干什么?听不到他们在求饶吗?"薛文萁瞥了我一眼,道:"让开,这里没你什么事!"

我说:"喂,冷静点,你在做很差劲的事情啊!"

"你不知道自己在管什么闲事!让开!"

他很粗暴的用棍子来推我,同时我听到后面又有了一声惨叫,黄色的死光越过我,击中了另外一个可怜的鬼魂。

在他发出第四道死光的同时,有个医生的鬼魂扑了上来,很勇敢的抓住了那根棍子,同时鲜黄的火苗跳起,那鬼魂化为了灰烬。

"自不量力!"薛文萁道,"还剩下最后一个!"

忍无可忍,终于让我抓住了那根棍子。

好烫……一股焦糊的味道,我感觉自己的整个手臂在燃烧。薛文萁惊呼道:"你干什么呢?快放手!这是夺魂棒,你的灵魂会被吸进去的——"

他还没说完,砰的一声巨响,夺魂棒爆炸了。

薛文萁同时仰面朝天的摔倒,似乎晕了过去。

无数形状奇异的鬼魂向天空散开去,我似乎看见断手断脚,好像在车祸里死去的鬼魂,面目全非的烧死鬼,还有脸色蜡黄病死的鬼魂……天呐,这各色各样的死相超乎想象,那都是应该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鬼魂,却不知为了什么迁绊被留在这根夺魂棒中,现在夺魂棒崩散了,它们一下子涌入了自由的空间,慢慢的升到天空去。

鬼魂组成的淡灰色的烟柱直冲天际,来自那个世界的腐败气味扑鼻而来。

有几个鬼魂逆行而走,离开烟柱,向薛文萁冲了过来。

我先它们一步,把那小子拖到树后去。

那个先扑过来的烧死的鬼魂却不依不饶,我刚刚放下薛文萁,它便直冲而来,我无法躲闪,只好迎面挡住,它看看我,伸出木炭一样的手臂,直冲我的咽喉。

一时间灼热的空气让我无法呼吸,耳边传来无数哀嚎,被烧死的一瞬间所有骇然的体验全部加在身上,我很快忘记自己是谁,所有的记忆中只有失火的商场,近在咫尺的死去的亲人,还有身体化为灰烬的那一刻的绝望。

那么的绝望……

就要完全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有股清凉救了我,让我从烧死鬼的幻觉中脱身出来。那是最后幸存的医生鬼魂,他一下子推开的烧死鬼,用淡白的身体挡住了对方的进攻。

剩下几个鬼魂包围了他,医生似乎想说明什么,张开双臂。

又是鼓点声……那些不知足的鬼魂似乎要把我逼疯。医生的鬼魂挡不住它们,又有几只尖利的胳臂向我这边伸过来,我躲的歪歪扭扭,又被脚下的薛文萁绊倒,摔了一跤。

左手很痛,抬起来看,被冥都留下的伤疤似乎变成了金色。

冥都,它们曾经许诺给我力量……现在是时候了,虽然我没有唤醒它们,但是刚才那种徘徊于生死间的感觉牵引了我跟冥都之间的这个联系。

那个世界里的恶鬼被血腥味道吸引,在我的身体里蠢蠢欲动起来……我抱住左手,它疼痛越来越彻底,越来越真切——终于,一股黑色的火焰冲破伤口,喷涌而出。

那火焰霸气、炙烈,充满了吞噬一切的欲望。我高举着左手,仿佛举着火炬,巴不得那只手不是我的——我那火焰甩出去,一团又一团。

黑色的火焰,在黑夜里竟然说不出的分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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