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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1/27 | 午夜凶铃2——《凶铃再现》 第一章 解剖(4)
类别(午夜惊魂{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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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12:17
7.
现在包含龙司在内,总共有七个人死于相同的病症;九月五日有四位,十月十九日有一位,十月二十一日有两位。
一对恋人在大楠山同时死亡,一家人在南大井交流道出口遇到交通事故,母亲和女儿几乎同时死亡,而她的丈夫正好是龙司的朋友……这些事件中好像具有某种关联,死者都由于肉瘤而导致冠状动脉阻塞,造成死亡。
这种新疾病有可能会传染,从牺牲者的死亡地点来看,藉由空气感染的可能性不高,它或许和爱滋病相同,是一种不容易感染的“传染媒”。
安藤突然想到高野舞可能和龙司有过肉体接触,他一想到这里心情就很沉重,好像有种不祥的预感不断地逼近,但又忽远忽近、模模糊糊。
(该怎么向她说明这件事呢?是不是可以给她一些警告?
还是先去S大学吧!目前手上只是档案里面所记载的资料,对整个情形还不是很了解,倒不如直接去询问解剖浅川妻女的医师好了。)安藤下定决心,拿起电话向S大学预约前往拜访的时间。
星期一,安藤到大田区的S大学医学院拜访。
之前,他从宫下的研究室打电话到S大学,将自己想马上过去拜访的意思告诉对方,但是对方以不疾不缓的语调回答最快得等到星期一。
由于这非关杀人或紧急事件,仅仅是安藤的好奇心作祟,因此他也只能配合对方的时间。
安藤敲了敲法医学研究室的门,在门外等了一下子,但里面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于是他低头看一看手表,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左右。
法医学研究室和外科、内科不同,成员特别少,可能三、四个人一起出去吃午饭了吧!当他正在想该怎么办才好时,背后突然想起一个声音:“有甚么事情吗?”
安藤回过头,看到一位戴著无框眼镜、身材瘦小的年轻人。
以法医学研究室的讲师来说,他看起来太过年轻,不过安藤对他那中高音的声调有些记忆。安藤立刻拿出名片,说出自己的姓名和来访目的。
对方礼貌地回了句:“初次见面,敬请指教。”同时递上名片。
他果然是安藤星期五在电话中交谈的那个人,名片上写著S大学法医学研究室讲师,名叫仓桥一芳。
仓桥看起来很年轻,为了掩盖稚嫩的学生气息,他刻意挺起胸膛说话,表现出一种稳重、威严的腔调。
“嗯,请进。”
仓桥非常殷勤地招呼安藤进入法医学研究室。
安藤已经大致看过仓桥先前传过去的资料,这次拜访主要是想观察其他细节,直接从执刀医师那里询问一些相关问题。在他和仓桥闲聊的同时,两人互相交换解剖尸体的看法,并谈及冠状动脉内部肉瘤所引发的心肌梗塞,仓桥对于这种史无前例的死因感到非常讶异。
“想不想看一看?”
仓桥站起身来,取出冠状动脉阻塞部份的组织标本。安藤用肉眼看了一阵子之后,再用显微镜观察细胞,而显微镜下的细胞和高山龙司所产生的变化完全相同。
细胞经过苏木精、曙红染色后,细胞质呈现红色,细胞核则是青色,与一般正常细胞相较之下,产生病变的细胞形状扭曲,细胞核变大。
因此,正常的细胞整体看起来是红色,异常细胞则是青色的。
安藤看到青色细胞上面浮现出变形虫状的红色斑点,而且慢慢扩散开来。
(这个变化到底代表甚么?从现在起,必须把致命元凶找出来才行,比起从尸体内部去找出凶器或犯人,这个过程确实相当困难。)安藤的视线移开显微镜,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谁的细胞?”
(从宫下的档案里分析,这所大学解剖的遗体是浅川和行的妻女。)
“浅川太太。”
仓桥站在柜子边抽出一份档案后又放回去,然后歪头盯著柜子,似乎找不到想要的东西。安藤则再次把视线移到显微镜上。
(这是浅川和行的妻子的细胞吗?)
一旦知道这个细胞的主人,他尽量去想像这个个体所产生的变异。
上个月十月二十一日星期日中午,浅川和行开车在首都高速湾岸线的大井交流道出口发生追撞事故,解剖的结果是:他的妻女在事故发生前一小时就死亡了;也就是说,上午十一点的时候,这对母女已经由于相同症状而丧命。
冠状动脉所产生的肉瘤仅占身体的一小部份,如今却成长到使动脉发生阻塞,导致心脏停止,同时夺走两条性命;从这个事实看来,简直教人匪夷所思。
即使两人同时感染上某种病毒,经过潜伏期才发现症状,以至于死亡;其间如果需要几个月的时间,那么同时死亡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人类在先天上就有个别差异,特别是年龄相差近三十岁的母女差异更大。
(或者这只是偶然出现的一致性吗?
不,不可能有这种情况……)
安藤记得Y大学所解剖的那对年轻男女在经过确认后,也是同一时间内死亡的。
如果这件事纯属巧合的话,那么从感染病毒到死亡的时间应该极为短暂,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解释了。因此,安藤暂且打消病毒是元凶的想法,考虑是否有可能是食物中毒这一类的感染途径。
若是食物中毒,摄取相同食物的人会同时出现相同症状。食物中毒还分为自然毒、化学毒、细菌性的毒……等原因,可是到目前为止,并未听说有哪一种食物中毒会在冠状动脉形成肉瘤。
(有可能是某地的研究室秘密研究的细菌,因意外变异而外泄吗?)安藤再次把头抬起来,他所思考的这些可能性全都不脱空想的范围,自己也非常了解这些推测可能徒劳无功。
这时,仓桥拿著一份档案走向安藤,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来。然后,他从档案袋里面抽出十几张事故现场的照片。
“这些是事故发生当时所拍下的照片,可以给你做个参考。”
事实上,这个事件的主因在于细胞所产生的异变,而不是驾驶者的疏忽,因此这些照片无法提供解决的方案。不过,仓桥特地拿出来的照片也不能置之不理,安藤还是一张一张拿起来看。
第一张照片是一辆撞得稀巴烂的车子,引擎盖被挤压成山一般的形状,保险杠及车头灯也都毁损不堪;中间的支柱没有被压扁,强大的撞击力并未影响到后座。
接下来是附近路面的照片,乾涸的路面上没有一丝煞车的痕迹,可见浅川和行没有专心驾驶。
(他到底在看哪里呢?可能是回头看后座,触摸著身体冰冷的妻女。)三天前,安藤在宫下那里想像的情景又重新回到脑中。
他好像在发扑克牌般,一次两张、三张地将照片往桌上丢,突然间,安藤的视线停在其中一张照片上。
这张照片拍下车子内部的情形,但是只照到前座的情形,驾驶座的安全带垂下来,助手座位则往前倒下来。
安藤看得入神,而且他十分清楚自己为甚么对这张照片这么感兴趣。
他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感觉到这张照片的确在指示某些事情,不禁把脸凑近照片,仔细地梭巡著。
终于,安藤将视线集中在照片上的某一点,发现了一条线索──在助手座位的椅背下方,隐约可看到一个黑色物体放在脚部的位置,另外同样有个黑色扁平物被座椅靠枕压住。安藤以一种怪异的声调呼唤仓桥。
“这、这是甚么东西?”
他一边说,一边把照片拿到仓桥的面前,用手指著照片上的某一点。
仓桥拿下眼镜,把脸靠过去看,然后歪头思考著。
他并不是因为猜不透那个东西是甚么而伤脑筋,而是疑惑安藤为何会对这个东西感兴趣,无法理解安藤的真正意图。
“这个东西有甚么奇怪吗?”
仓桥边说边注视照片。
“录影机……我觉得它看起来像是录影机,你认为呢?”
安藤徵求仓桥的认同。
“嗯,好像是录影机。”
说完,仓桥把照片推回给安藤。
照片中,放在座位下的黑色长方形物体看起来不像是水果纸箱;再详细观察,可以看到右侧有黑色圆形按钮,可能是录影机或收音机之类的东西,因此安藤大胆断定那是一部录放影机。被座椅靠枕压住的东西,则像是手提式个人电脑或文书处理机。
以浅川的职业来看,他经常携带文书处理机外出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可是若随身携带录放影机的话,情况又不一样了。
“为甚么这里会有录放影机呢?”
安藤之所以执著于录放影机这个部份,是由于高野舞说的话一直留在他脑中的缘故。
浅川在龙司死去的次日,来到龙司的住处,不断地询问高野舞有关录影带的事情。
隔天,浅川将录放影机放在助手座位上,好像要去甚么地方,却在回到品川住宅的途中,遭遇到交通事故。
(浅川到底载著录放影机去甚么地方?假如要修理机器的话,根本不需要开车上首都高速公路,只要拿到附近的电器行就可以了。
如果没有特殊的理由,应该不会载著录放影机到处跑才对。)安藤将十几张照片重新看过一遍,其中一张照片有拍摄到车号,安藤从手提袋中拿出笔记本记下来。
品川わ5287
从“わ”这个车牌号码,可以得知这辆车子是租来的。
(浅川究竟是为了甚么原因,特地租一辆车子来载运录放影机呢?)安藤站在自己的立场来考量,试问自己在甚么情况下会刻意去载运录影机。
顿时,他的脑中出现一个理由──复制!
(如果远方朋友打电话来,提及他拿到一卷非常好的录影带,偏偏朋友家里又只有一部录放影机,因此,浅川唯有把家里的录放影机搬过去才可以对录。
可是,如果真是这种情况……)
安藤抱头思索那卷录影带和一连串的离奇死亡事件之间,究竟有甚么样的关联。
要是能拿到那卷录影带,他也很想看看里面的内容是甚么。
(既然浅川和行是在湾岸线的大井交流道出口遇到事故,那边是属于哪个警署管辖的呢?肇事的车子若由交通课保管,车中的物品应该会一起移交给交通课保管。
妻女死亡,而浅川本人也意识不清,没有其他人接手的话,录影带现在应该还在交通课才对。)安藤担任监察法医,因此认识很多警官,果真有需要,即使安藤想要那部录放影机也可以轻易到手。
但是在这之前,安藤觉得自己必须马上去拜访浅川和行,看看可否从他的口中问出事情的真相。
安藤得到的资料里面,写著浅川在昏迷状态下被直接送往医院,距今已经过了十天以上,他的症状有可能产生变化。
“你知道浅川和行住在哪家医院吗?”
安藤向仓桥询问。
“品川济生医院……”
说完,仓桥又确认一下资料。
“没错。可是,这个患者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
“总之,我先去看看他。”
安藤边说边点头,强迫自己同意这个作法。
8.
安藤从S大学出来之后,立刻叫了一辆计程车,上车还不到十分钟,他就开始打起盹来。他的脸颊摩擦著车窗玻璃,突然一个重心不稳,额头往前碰到驾驶座,接著听到一阵警铃般的声响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
安藤反射性地看看手表,现在是下午两点十分。
他顶多打盹了两、三分钟,却感觉时间流逝得很快。安藤刚刚才到S大学仓桥讲师那里看到事故照片,如今已觉得那好像是几天前的事情了。
计程车一直停在原地不动,安藤不禁将上半身稍稍往前倾,从前面的玻璃往左前方探去,看到铁路平交道降下来的栅栏和闪烁的警报器。
往第一京滨左转数十公尺处,就是京滨急行的平交道,安藤乘坐的计程车被挡在这里无法前进。
品川济生医院位在平交道的前方,眼看著上行的京滨急行已经通过,可是栅栏却迟迟未升上去,换成下行的电车指示灯亮了起来。
计程车司机彷佛已经放弃,只见他拿起用夹板夹住的记事用纸张,一张一张地翻阅着,并在上面写东西。
(没关系,距离五点的会面截止时间还早,时间还很充裕。)安藤猛然觉得车窗外有一道视线射向他,这种感觉很像安藤在显微镜下观察组织标本时的气氛。安藤不由得左右张望,探查隔壁车辆中是否有认识的人,以及人行道上有无可疑的视线,结果一无所获。
他安慰自己这只是心理作祟。然而,那道视线愈来愈灼热,于是安藤再度往前后左右梭巡一番──左边人行道的对面有一个隆起的土堤,一道人影沿著路线跑步;与人齐高的草丛下有东西在移动,稍微动了一下又停止,再动一下又停止……这段期间注视著安藤的那道视线并没有移开,而安藤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种地方看见一条蛇。
在秋日午后的阳光照射下,蛇的眼睛眯成小小的细缝,散发出光芒。
安藤不由得想起小时候在乡村田野间,一栋农舍旁所发生的情景──那天是个平静的春日午后,就读小学的安藤在放学途中,沿著河川所建造的方块围墙上发现一条像细线般的灰色小蛇。起初他以为是围墙上的龟裂痕迹,靠近一看,才知道那是一条蛇。
安藤捡起拳头般大小的石头,轻轻地往上抛著测试石头的重量,然后以投手投球的姿势丢出石头。
石头飞越过河川,砰的一声打中距离数公尺远的围墙,当场击碎那条小蛇的头。
安藤没想到真的会打中,吓得几乎当场发出悲鸣。
尽管他和那条灰色小蛇相隔数公尺远,但手上仍不断涌现自己直接用拳头将蛇打烂的触感,安藤不禁用手摩擦著裤脚。
那条蛇被击中后便掉进河流,安藤一步一步往河边的草丛走过去,想要确认那条蛇是否真的死掉。他弯曲著身体,看到小蛇顺著河水缓缓流下。
就在那时,安藤感觉到一道和现在同样令人不安的视线,那是一条比较大的蛇,它躲在草丛里注视著安藤。
大蛇一直注视著安藤,眼里闪烁著阴森的光芒,令安藤感到一阵凉意。
他记起祖母常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杀死蛇的话,一定会有报应。”
现在,大蛇正对著杀死小蛇的安藤发出强烈的诅咒,安藤登时感到十分后悔,不断在心中辩解自己不是故意用石头去打死小蛇的。
虽然已经是二十年前的陈年往事,但是安藤对这件事的印象还很清晰。
他一直说服自己“蛇的报应”一事绝对是迷信,那是由于小孩子对爬虫类的了解不多,才会产生恐惧感。
尽管如此,安藤始终摆脱不掉记忆中的那条小蛇以及在后面追赶的母蛇,这两条蛇甚至逐渐转变成两条蝇子,相互牵连一起。
(我被诅咒了?)
他联想到细胞核收容了DNA,DNA就像是两条相连的蛇往天空飞去,形成几千、几万个世代从未间断的生命情报,而人类就是被这两条蛇所捆绑。
安藤曾经将自己的遗传因子传给儿子,儿子的白皙肤色则遗传自妻子。
“孝则!”
安藤想到这里,不禁充满悲伤地呼唤著儿子。
他抬起头来,再次往车窗外来回巡视,感觉心头非常纷乱、烦闷,不禁闭起眼睛,试著思考其他事情。
安藤的脑中顿时出现一只遭受波浪冲击而沉下的小手,他紧握著拳头,发出呜咽声。
当年那条小蛇的头被打破,而后被水流冲走;二十年后,母蛇的诅咒在现实生活中袭击而来。
那年六月,安藤和儿子在海边还没对外开放之前,一起趴在竹筏上嬉戏,用脚拍打著水面,往海上划去,背后遥遥传来妻子的声音。
“阿孝,可以回来了。”
母亲的呼唤声传不到儿子那边。
“老公,差不多该回来了吧!”
妻子开始显得有些歇斯底里。
眼看著波浪愈来愈高,安藤心里突然闪过一个预感。
(差不多该回去了。)
他正想改变竹筏的方向时,眼前却出现一波高高的白色海浪,瞬间将竹筏打翻,安藤和儿子一起被冲到海中……海水淹过头顶,安藤心里不禁产生一股恐惧感。
当他浮出水面时,已经看不到儿子的踪影。
安藤用立姿的游泳方式绕了一圈,看到妻子从岸边冲过来,这时,他感觉到有一只手撩过脚边,他马上伸出左手去寻找,但只有指尖碰到儿子的头发……妻子已经濒临崩溃边缘,只见她一边猛力划水,一边狂叫著,惨叫声响遍寂寥的海边。
安藤明明感到儿子就在附近,但就是无法捉住他的手。
他再度潜入海中,努力地梭巡著,最后还是徒劳无功。
他的儿子就这样永远消失了,不知道漂到甚么地方,连尸体也没有浮上来,只在安藤左手无名指的结婚戒指上留下几根头发……前面平交道的栅栏终于升上来,安藤掩住嘴巴,偷偷地啜泣著。
计程车司机似乎已经发现安藤的异样,偶尔会盯著后照镜看。
(在崩溃之前,要赶快恢复情绪!)
安藤不断在心中告诫自己,平常一个人睡在床上怎么哭都无所谓,大白天可不能在这种地方发神经。
他试图将自己的情绪拉回现实,冷不防地,脑中竟出现高野舞的脸孔……穿著素色洋装的高野舞拿著汤匙将水果圣代往嘴里送,吃完水果圣代后,她用纸巾擦拭嘴巴,跟着站起身来……自从儿子死掉之后,他就一直和妻子分居,没再对其他女性产生妄想,甚至连活下去的意志都渐渐变得薄弱。
安藤一想到高野舞便感觉眼前出现光亮,他对高野舞有性的妄想,而且她具有把安藤从悲伤拯救出来的神奇力量。
计程车越过平交道向前驶去,高野舞的裸体也在安藤的脑海中上下晃动著。
9.
高野舞在小田急线的相模大野下车后,站在大马路上犹豫著要往哪个方向转弯才好。
两个星期前的夜晚,她曾走过同样的路线,如今却完全失去方向感。
她身上带著龙司老家的电话,以防真的找不到地点时可以打电话给他家人。可是,真让龙司的母亲出来迎接她的话,高野舞会感到很惶恐。
因此她决定再试试看。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路程,没甚么大不了的。
此时,高野舞的脑中突然浮现安藤的脸,她与安藤约好这个星期五要一起吃晚饭,现在她对自己当时一时口快的应允感到后悔。
对她而言,安藤是龙司的朋友,如果能从他那里问出龙司学生时代的一些事情,或许可以了解龙司令人难解的思想,进而得到一些启示。
不过,安藤对她若抱著男人与女人交际的想法,那以后可能会有麻烦。
高野舞自从进入大学以来,了解到男人和女人追求的事物完全不一样,她尽量和朋友保持良好关系,彼此之间只给予知性的刺激。
异性朋友一旦成为男友之后,往往会将关心的重点慢慢往下半身发展,因此只有事先拒绝一途。
而后,女方常常会收到书写道歉语句的便条纸,男方打电话来的时候,就会固定开口说:“先前真不好意思……”其实,女方并不期望得到道歉,只要将它视为一个经验加以消化,当作一段成长的粮食看待就好了。
然而,高野舞想看到的是男人将耻辱化为力量,勇敢站起来的姿态;只要出现一次那种姿态,不管甚么时候,友情都可以重新开始。至于那种永远无法成长、像小孩子一般幼稚的男人,将无法与她建立深厚的友情。
到目前为止,高野舞唯一认识、亲近的男性是高山龙司,在她的眼中,几乎所有男性看起来都很幼稚,唯独高山龙司的存在是特别的。
他们之间互相给予的有形、无形东西是无法计算的,如果和安藤交往,也能与龙司的情形相同,那么像这类邀约吃饭的事情,她每次都会答应。
可是,从高野舞的经验中得知,这样的机率很低,想要在日本遇到像龙司这种男人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以前高野舞曾经从龙司讲述遗传因子工程技术当中,听他谈到安藤的名字。
她不了解DNA和遗传因子有甚么不同,误以为是同样的东西。
龙司知道高野舞误解他的意思,于是将DNA解释成一种含有遗传情报的化学物质名称,而遗传因子则是无数遗传情报中的一个单位。更进一步的说法是,使用限制性酵素将DNA切成很细的碎片,再加以整合的一种技术。
高野舞将这种处理方式形容成拼图,龙司赞同她的说法,并且加了一句:“是拼图,也是解码。”
接著,话题转向其他的方向,发展到龙司学生时代的各种插曲。
当大家知道DNA的处理技术中有解读暗号的要素,医学院的学生之间顿时兴起一股玩暗号游戏的风气。龙司以生动有趣的方式,将学生时代的趣事说给高野舞听。
当时,有不少人对分子生物学感兴趣,在龙司的引诱下,参加暗号游戏的人数增加到十人左右。游戏的规则很简单,由其中一人出题,其他人要在期限以内解读出暗号;由于题目内容包括数学及理论学方面的知识,刹那间,医学院学生都热中于暗案游戏。
依出题者的能力,题目的困难度也不尽相同。龙司几乎可以解读出每一道题目,但龙司所出的题目,班上同学只有安藤满男解得出来。
龙司也对高野舞说明自己出的题目被安藤解读出来的感受。
“当时觉得自己的内心好像被人读取一般,感到不寒而栗……”
于是“安藤满男”这个名字,就这样深植在高野舞的心中。
当她在监察医务院,由刑警的介绍下认识安藤时,不禁吓了一跳。
高野舞认为这个唯一能解出龙司题目的人应该靠得住,只要这个人亲自解剖的话,一定可以将遗体修复到和以前一样,而且可以明确地判断死因。
她被两周前逝世的人影响了,如果不曾从龙司的口中听到安藤的名字,没有对死因质疑的话,她就不会打电话到安藤任职的监察医务院,也不会答应跟他在大学里相约见面,当然更不会有相约吃饭的事情。
龙司无意间透漏出的一句话,竟让高野舞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形的丝链束缚祝她从大马路转到错综复杂的住宅区入口,一眼就看到便利商店的看板。她曾经看过这个看板,只要能走到这里,就不会迷路了。
在便利商店的角落转个弯就是高山龙司的老家,高野舞不禁加快脚步。
高野舞一按下门铃,龙司的母亲立即出现在门口,接著马上将高野舞带到二楼的房间。
这个房间是龙司从小学到大学二年级所住的房间,到了大学三年级,龙司离开老家在大学附近租屋,此后,这个房间只有在龙司回老家时,当作书房使用。
龙司的母亲把蛋糕和咖啡放在桌子上,便走出房间。她低垂著头,一脸忧虑地步出走廊,高野舞对她刚失去儿子的悲伤简直感同身受。
她梭巡一遍房间四周,八叠的和室内有两叠地方铺著地毯,上面放著书桌,书柜靠著墙壁,床上堆著杂乱的纸箱和电气制品。
高野舞约略数了一下,房内大概有二十几个纸箱,这些东西是在龙司死后,从东中野的住处搬过来的;床和桌子等大型家具已经处理掉,留在纸箱中的主要是一些书籍物品。
她一面叹气,一面在榻榻米上坐下来。喝了一口咖啡之后,她在心中盘算如果找不到原稿的话,就要有放弃的心理准备。
她脱下毛线衣、卷起袖子,试著打开最前面一箱纸箱,里面大都是文学书籍。高野舞不由得拿起几册书,其中一册是她送的礼物,书页上还残留著龙司东中野住处的味道,高野舞的心中顿时兴起一股怀念之情。
她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振奋一下精神,把纸箱中的东西统统拿出来。
高野舞检查纸箱的内部,最底层并没有看见四百字的原稿纸。
她不断猜测原稿到底放在哪里。
(是在文献中?或是夹在档案中?)
高野舞一直重复拆开封条、将书籍拿出拿进、寻找原稿的动作,渐渐地,她的背部渗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在整理过三箱东西之后,高野舞停下手部动作,思索著论文掉页的部份可能是龙司用自己的语言书写,因此被她忽略掉了。
关于难解的记号理论学思想,他已经以单篇文章形式在专门杂志上发表过了。
这次的论文不具有专门性质,对象属于一般大众,内容描写科学或社会等问题的长篇文章并不是那么难以理解,出版社采取在月刊连载的方式刊出。
打从一开始,高野舞就取来原稿,一起出席如何将之编集成文章的讨论程序。也因为有这个机会,她遂将文章的理论取向和内容牢牢记在脑中。
仅仅缺失一、两张,在不影响文章前后逻辑的情况下,应该没甚么大不了的。
通常一次连载的字数大约是四十张四百字原稿纸,总字数可在三十七张到四十三张原稿纸之间。
高野舞在守夜当晚溜出现场,来到龙司的公寓整理原稿时,只发现三十八张写好的手稿,上面的页数恰好记到三十八页,一张都没有少,照理说应该不会有掉页的疑虑。
前些日子,她由于处理丧葬事宜而耽误誊写的事,以至于到了要交稿的时候,才将原稿重新看过一次,结果发现最后一页和前一页之间好像有缺漏的情形。
虽然稿纸上三十七、三十八的数字有连续,可是重要的结论不太完整,导致这篇文章的理论不太通顺。
三十七页的最后两行被龙司用钢笔划掉,并在那里画个箭头朝向左上方,但是下一页没有记录那个箭头到底代表甚么,也没有加入其他的内容。
高野舞惊慌失措地从头反覆阅读,愈读心头愈加清楚这篇文章有些不对劲,结论的部份被切断,而且结束得十分唐突。
她努力地检查整篇文章的脉络,终于发觉有数张重要的地方漏掉了。
眼看著这份全十二章,共计五百张稿纸的论文即将出单行本,却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出了问题,于是高野舞赶紧打电话到龙司老家,简短地将整个情况作个说明,并希望能到龙司老家来寻找看看。
出殡后两、三天,龙司的家人将他的公寓退租,整理好屋里的书籍及其他物品,一起运回老家的书房。
高野舞认为掉落的原稿有可能夹在被搬回老家的书籍中,因此想实地找找看。
当她站在堆起的纸箱前面,终于哭了出来。
(为甚么他会死掉呢?)
龙司在写完最后连载的一回之后便断了气,这样的巧合实在令人难以接受。
(请你赶快现身,把漏掉的原稿藏处告诉我。)高野舞拿起已经变凉的咖啡啜饮一口。
(如果能早点看完老师的原稿,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种情况了。)她也想过要自己动手将缺漏的地方补齐,但只要一想到这么做对龙司大不敬,便觉得自己的行为十分愚蠢。
高野舞对自己说,无论如何都要将原稿找出来,接著便打开下一个纸箱。
现在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这间面向东边的书房渐渐暗了下来,于是她起身打开电灯。
一进入十一月,白天的时间逐渐变短。高野舞顺手拉下窗帘,她从刚才就一直觉得彷佛有人在窗外偷窥似的。
她已经检查完一半以上的纸箱,目前还没有发现原稿。
突然间,她听到胸腔内传出激烈的脉搏跳动声,立即停止手上的动作,像猫一样拱起背来,等待心悸的感觉过去。
她从没有过这种心悸的经验,不禁用手扑著左胸,思考为甚么会出现这种症状。
(难道是因为弄丢恩师的原稿而感到罪过吗?
不,不是这样的……这个房里好像隐藏著甚么东西,而且跟刚才窗外的视线截然不同。)高野舞感觉有一股冰冷的触感抚摸著她的后脑跟颈部,一抹凌厉的视线朝她斜射过来。
她迅即转头往后看,只见一件粉红色毛线衣挂在箱子上面,那是她在工作之前脱下来挂上去的,毛线与毛线之间的细小缝隙反射了房间的光线,宛若目光在闪烁一般。
高野舞拿下毛线衣,里面赫然出现一部录放影机。
黑色外壳的录放影机用电线卷著,放在纸箱的上方。
(这一定是放在老师房间的东西,然后和书籍一起被搬运到这个书房来。)旁边没有电视机,当然也没有连接的配线。
高野舞很害怕地伸手去碰触录放影机的边缘,电源线团团卷住主机,她自问先前在挂毛衣时,是否有注意到这部录放影机。
然而她的记忆很模糊,想不出其他可能的解释。
高野舞注视著录放影机大约一分钟之久,已经将原稿的事情完全抛在脑后,卷入了录放影机的疑问中。
“龙司真的没有跟你说甚么吗?譬如录影带之类的……”
龙司死亡的次日,浅川和行所说的话仍留在高野舞的脑海中。
她解开缠绕在外壳上的电源线,拿著电源前端寻找插座,终于发现桌子底下有一条延长线,于是将电源线插上,红色灯光立即开始闪烁,有如死人将要起死回生一般地运作著。
高野舞伸出右手食指,在录放影机前面反覆游移了好几次,不知从哪里传来一个警告声音,叫她不要摸。
她不顾警告地按下退出键,黑色录放影机像是一边眯眼睛,一边吐出黑色舌头般地推出一卷录影带,背面的标签上写著:莱瑟米里尼、法兰尧辛纳屈、沙米迪贝斯Jr1989。高野舞著迷地伸手捉住黑色舌头,将它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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