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南南和陈天是大学里的一对好姊妹,两人自高中时起便是同窗兼密友,相貌又都秀丽出众,活脱脱一对可人儿。也因为这,俩人身边从来都不缺少追求者,其中更不乏条件优越的。但两人都是贪玩好动的性子,又心高气傲,加上家境都不差,便顾影自怜、自矜身价起来,只恨自己芙蓉出清水,偏偏世俗太难堪。
她俩日常最大的兴趣是数落事物,从娱乐八卦到时事新闻,从国际关系到民族矛盾,从天气预报到财经股市,从街头小吃到托尔斯泰,从本班俗女到别系庸男……总之进入她俩眼帘的东西都会先被大脑消化,再从一对贫嘴里脱胎而出,惊天动地。
李南南是急性子,机灵好动,脑子里随时都惦量着些作弄人的鬼主意,是个片刻都闲不住的人。而陈天则外静内动,平常给人印象尚算端庄大方,但和李南南单独相处时便恢复了本来面貌。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看足球。虽然两人经常讨论老半天连角球是怎么判出来的都弄不明白,但说到球星绯闻之类的东西在学校里却没人能像她们那样如数家珍。
说回球赛这东西正好和文艺片相反,一般得成群的朋友结队地看才有味儿。有比赛时,男生们会在晚自修后聚到学校附近的酒吧或大排档里,吵吵嚷嚷地看。偶然见到几个哥们特别投入和兴奋的,那一定都是掏钱买了足彩的。球赛踢完后,醉醺醺的大伙们再一起互相搀扶着征服高高的校墙和胖胖的门卫溜回宿舍。
这段日子正巧赶上欧洲冠军杯打得如火如荼,男生们似乎个个都荷尔蒙缺堤,容光焕发得不得了——但仅表现在下了课之后。
李南南和陈天打心里厌恶学校里男性球迷的种种不高雅举止,而且男生们聚在一起时总喜欢聊些轻视女性的话题,这是两人最反感的。所以她俩从来不随波逐流凑热闹,而是喜欢躲到酒店里静静地看比赛,第二天再赶大早溜回学校。
这天的比赛是她们拥护的西甲名门皇家马德里对英超的阿森纳。皇马的财大气粗和巨星如云是众所周知的,旗下每名球员本都是独当一面的大将,可惜加在一起后却不能达到面面俱到的境界,反而使球队变得枝密叶疏、大而失当。而阿森纳正承受着国内英超联赛卫冕失利之痛。所谓哀兵必胜,两队相逢后皇马居然在主场负了一局。这次皇马远渡英伦客场作赛,如果再不能拿下两球净胜,将铁定被淘汰。尽管如此,天道仍不遂人愿,皇马前场乏力,得势不得球,久攻不下之余还差点被阿森纳的享利乘防守反击之势偷袭成功——幸亏有门柱和守门员同心协力,才力保大门不失。最后两队互交白卷,阿森纳也因此在淘汰赛制中晋级。
这场比赛看得李陈二人郁闷无比,大骂天道不公、世道浇漓。无奈杀父仇人般的阿森纳远在万里之外的英伦群岛,两人实在是鞭长莫及。愤慨之余,李南南的坏心眼又长了起来——总得找些东西发泄呀!天赋使然,转眼间李南南已心生一计。她和陈天商量道:“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又没别的事做,要不一起来和这酒店玩些恶作剧游戏吧,我们就说客房服务员偷了我们的东西,然后向酒店经理投诉,你看怎么样?”
“那样玩会不会太过火了?”虽然球队失利,但陈天仍显得比较节制。
“当然不会,我们开始时先追究他们的责任,让他们难堪,最后再假装原谅他们就行了。”李南南的双眼闪着调皮的光芒,“我们又不是为了图利,只是玩一下而已嘛!”
“但被冤枉的服务员也太可怜了吧,假如害他们丢了工作怎么办?听说这些从乡下到城里打工的人每个月只有几百块钱的工资,节衣缩食地存钱往家里寄,自己平时连电影都舍不得看一场。”陈天仍不放心地说道:“他们家里很可能还有久病在床的父母,和考上大学却没钱交学费的弟妹……”
李南南恨陈天怎么在这个时候突然悲天悯人了起来,便道:“我们并不需要诬陷具体的某个服务员,我们可以虚构一个人出来啊!”
“虚构?怎么虚构呀?”陈天迷糊了。
李南南解释道:“例如我们可以把经理叫来,告诉他刚进来一名穿着制服的男服务员,身高一米八,剃着平头,长着一双招风耳、耷拉眼和鹰勾鼻,他打扫完房间出去后我们的钱包就不见了……经理自然得去查,但酒店里并没有这样的楼房服务员,所以我们就有机会折腾他啦。”
“但偷窃是刑事案,假如酒店经理主张报警怎么办啊?我们可是偷偷地从学校里溜出来的呀。”
“这我刚才倒没想到……”李南南眉头一皱,又展颜道:“谎报失窃确实太严重,但我们可以投诉服务员来打扫房间时口头不检点,辱骂了我们啊。”
就这样,两人经过一番讨论,在议定了口径后便打电话把酒店经理叫到了房间。
经理先是礼貌地听李南南把杜撰的“受辱事件”陈述了一遍,然后冷静地把本楼层的两名客房服务员都叫了过来,让李陈二人指认。
“不是他们,虽然那人也穿着这套浅棕色制服,但他起码有一米八的身高。”李南南面不改色地口吐诳语。
“你们今天工作时有没有见到其他楼层的同事跑来窜岗了?”经理严肃地询问两名服务员。
“我没有见到……刚才我一直在整理杂物间,小玲应该是去了清洁茶水间吧?”其中一名年长的服务员可怜巴巴地回答道。
“我一直在茶水间搞卫生,没见到有其他楼层的同事来过啊。”名字叫小玲的另一名服务员匆忙申辩。
陈天自觉在游戏人间,而并非心存恶念,故特别害怕因错伤了无辜而折损自己的侠风,便接过话茬对经理说道:“确实不是他们,要不你把所有当班的楼层服务员都叫来让我们辨认吧。”
经理显得脸有难色:“两位客人,实在是抱歉,我们酒店的客房楼层一共有二十九层,每层有两位同事当班,但他们都正在自己的岗位上工作,把他们全集中到这儿来会影响酒店的正常运作的。”
“那你说这事情怎么解决?受到这种对待,我们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李南南继续刁难着经理。其实尽管口头上不依不挠,她心里却只想着把可怜的经理折腾到天亮就算了。明天一早还有课呢,两人哪会把时间都耗在小恶作剧上呢!
经理虽然一脸饱经风霜的样子,但大概是为人太过忠厚了,未能料到现在的孩子已信仰缺失到如此程度,为了取乐竟能撒出这样的弥天大谎,于是诚惶诚恐地答道:“你们放心,这件事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的。我们现在就作内部调查,你们先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天亮前我们将给出答复。假如我们在此期间需要你们提供线索或帮助,我们会打你们房间电话的。”经理说完便体面地带着两名服务员退了出去。
李南南和陈天本来只是想找个人来解解闷而已,却料不到这位经理待客如此毕恭毕敬,处事又是这么干净利落。转眼间便人去房空,两人顿感好不寂寥。但幸好女生们的话题总是讨之不尽、论之不完的,两人稍为沉寂了一会儿后,便又以贝克汉姆新代言的运动品牌为起点燃起了话茬。正当两人喋喋不休地为球星的鞋码大小争持不下时,电话却突然发出了刺耳的铃声。此时正是夜深人静,房间里除两人在谈话外再无声响,陈天正好坐在电话旁边,猝不及防地被铃声吓了一跳。她猜是酒店经理来电询问事情的经过细节,便不无忿恨地拿起话筒,凶巴巴地应道:“有什么事啊?”但意料之外的是话筒里只传出了轻微的电流嗞嗞音,却没有人说话。
“真晦气!”陈天反复喂了几声但没得到回应后便挂了电话。
“是不是酒店经理打来的?”李南南问道。
“才不是,没有人说话,不知道是哪个捣乱的鸟蛋打来的骚扰电话。”陈天忿忿不平地抱怨道。
两人为此唠叨了几句后,便又接着原来的话题聊了下去。
谁知就在这时候,房门又传来了“笃笃笃”的敲门声。由于酒店的客房是不安装门铃的,半夜的敲门声便在门外走廊产生了回音,格外响亮。这次轮到李南南一个箭步冲到了门前,她“哗”的一声拉开房门后,却发现门外根本没有人。她踏出一步朝门外张望,走廊昏暗的灯光洒落在斑驳的地毯上,两边尽头的窗台和盆栽依稀可辨,但目光所及处同样是空无一人。她狐疑地带上了门把,退回屋内,思忖着到底是谁在作弄自己。
“你猜,”李南南眉头轻颦地对坐在床上的陈天说道,“会不会是酒店经理发现我们的恶作剧后,反过来报复我们?”
陈天也看到了门外没人,但所谓旁观者清,她质疑道:“假如是酒店员工来作弄我们,那手法也太高明了吧。从敲门声发出到你打开房门,前后间隔只有两秒钟左右,那门外的人是怎样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躲起来而不被我们发现的呢?”
“或许他敲了门后,马上拔腿就跑了呢。”李南南猜测到,“又或者是隔壁房间的人作弄我们,敲完门后又躲回去了。”
“敲门的人无论是逃走或躲到隔壁屋子里,都应该会发出声响吧?况且现在夜深人静,我们怎么会没听到任何脚步声或隔壁的关门响声?”陈天继续提出疑问。
李南南也感到事有蹊跷,但毕竟两人在一起胆子比较壮,她提议到:“要不我们到外面把刚才那两名服务员找来问问吧。”
陈天稍为犹豫了一下,也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弄清楚刚才的电话和敲门声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两人取下房间钥匙,拖着手来到了走廊外。
这是一座准四星级的酒店,楼层的平面呈“H”形,中间是电梯间,两边走廊都是客房的房门。而楼层服务员们工作的迎客枱便放置在电梯一旁,两人要拐一个弯才能看到。当两人走到迎客枱旁时,却发现服务员居然都不在。陈天想找找看枱子上有没有留下联系服务员的方法,但意外地发现这是一张彻彻底底的空桌子,不但找不到任何放置的物品,而且枱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像是很久没有被人使用过一样。陈天不由得疑惑了,她明明记得刚来的时候这张枱子上面不但摆有盆栽和杂物,后面还站着一位笑容可鞠的服务员小姐啊。但李南南却没那么多心思,她断定两服务员一定又以清洁杂物间或茶水间什么的为借口偷懒去了,正准备往回走,却被陈天一把拽住:“南南你看这里好奇怪呀,四台电梯居然全都关闭了,连指示灯都不亮。”李南南回头一看,果然四个电梯门旁的按钮和指示灯全都没亮。很明显,电梯被人关闭了。
两人的房间在酒店的第二十四层,没有电梯自然很难回到地面。但距离天亮还有三四个小时,所以这件事也并不会对二人造成太大的影响。李南南嘀咕了一句:“这酒店还真是抠门,为了省电费居然晚上关电梯。”
“我看没这么简单,你什么时候见过有四星级的酒店晚上会关电梯的?”陈天显得有点儿紧张。
“那照你说这是咋回事?”李南南不以为然地道:“即使他们没有关,但电器电路之类的东西总是会出故障的嘛。”
陈天仍然不放心,说道:“我看要不这样吧,我们把楼层服务员找来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要是找不到这一层的服务员,我们就走楼梯到别的楼层去找,刚才那经理不是说酒店的每一层都有两名服务员吗?”
李南南想想这话有道理,于是连忙附和道:“对对对,还是你细心,我们只要能找到个活人问问就行了。”
“什么活人,难道这里还有死人吗?”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南南的俏皮话令本来就处在紧张中的陈天混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李南南受陈天的情绪影响,也觉得眼前的事情有点使人毛骨悚然,于是二话不说便拉起陈天的手,快步走到了走廊一头末端的杂物间。杂物间的门紧闭着,门缝并没有灯光透出,看来里面不像有人的样子。于是两人又走到了另一端的茶水间。茶水间的灯倒是亮着,但同样没有人。这下子两人有点儿急了,快步走到了挂有“安全出口”标志牌的楼梯间,但楼梯间里却是黑咕隆咚的,伸手不见五指。两人使劲跺脚,但那楼梯灯要不就根本不是声控的,要不就是坏了,反正它没有要亮的意思。俩人又沿着墙壁瞎摸了一通,也找不到电灯开关。在毫无光线的情况下,走楼梯自然是很危险的,稍为不慎就会滑倒。两人权衡了一下轻重后,还是狠不下心冒险,于是又退回到房间。
两人刚回到房间,陈天便惊喜地一拍脑门道:“南南我们好笨啊,我们太粗心了,这里不是有电话嘛,直接打到酒店总台就能唤来服务员了,何必亲自去找呢!”陈天说完便向搁着电话的桌子走了过去。谁知就在陈天的手刚要触到电话的时候,电话却突然又响了起来,这次陈天没再被吓着,她迅速拿起话筒应道:“喂,哪位呀?”但电话里头依然没有传出声音,只有轻微得几乎不可分辨的电流杂音,仔细听又像是小孩子的喘气声。陈天连忙挂了电话,当她重新拿起话筒准备拔酒店的总机号码时,却发现电话里根本没有传出待呼叫状态的信号音。
“南南,你快来看看,这电话好奇怪耶!”陈天有些着急,一直紧崩着的神经也快支撑不住了。
李南南接过电话弄了半天,确实拨不出去,话筒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但电话又不像是坏了。正在琢磨着的时候,她无意中眼角扫过桌底,却发现桌底下电话线的插口松脱了,电话线盘蜷着垂在地面上。“你瞧你,电话线都没接牢,当然打不出去啦!”李南南说完便蹲下身子把电话线头插上。但陈天在一旁却感到不寒而栗:“没有插线的电话刚才为什么会响呢?”
李南南插好线后回过头来,却被陈天紧张的表情吓了一跳,不禁脸有愠色地嗔道:“这有什么好害怕的,肯定是你刚才接完电话后不小心把线蹭掉了呗!”李南南的话并不能使陈天释怀,自己刚才接电话时是站着的,根本没有把脚伸到桌子底下去啊!不过尽管心里这样想,陈天却没有说出来。晚上发生的这许多奇怪事儿令她的脑筋有点儿混乱了,她也不能百分百地肯定自己刚才没在忙乱中踢掉了电话线。
李南南自顾着摆弄了好一会儿电话机后,又泄气地坐回到床上——她沮丧地发现电话确确实实是坏的,话筒里根本没有信号音。
“陈天,咱俩今晚真是中邪了,刚才还好端端的电话,转眼却又坏了。”
陈天连忙掏出了手机,准备直接拨打酒店的电话,然后手机却始终没有信号。于是她走到窗台旁并拉开了窗帘子,准备试试在窗边能否接收到手机信号。但窗帘被拉开后她才发现,原来这只是一个装饰用的伪窗,窗台后面仍然是一堵墙。也就是说,这个房间除了房门外就再没有连接外界的通道了。
李南南的手机也没有信号,见状后不无愤慨地抱怨道:“难怪了,原来这是个像坟墓一样的密封洞子。”
陈天的心差点又蹦到了喉咙口上,她不明白李南南为什么总是这么粗神经的,在这么异样的气氛下还可以开这种玩笑。她甚至觉得今天的南南也有些异常。往日两人在一起时心意是颇为相通的,但今天的南南一言一行却都使陈天感到无法预料。现在陈天只希望怪事情再不要发生,然后天快点亮,自己两人赶快可以回学校。于是她向南南说道:“我们还是睡一会吧,睡醒天就亮了。现在你先洗澡,完后换我。”李南南尽管今晚表现得粗枝大叶,但现在似乎也开始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她一边走向浴室一边说道:“那好,我们洗过澡后歇一会,天亮就马上走,以后再也不到这家奇怪的酒店来。”
李南南进浴室后很快便传出了蓬头洒水的声音,她还边洗边哼着小调,但陈天在外面的房间却感到混身的不自在,虽然现在一切的表面情况已恢复平静正常,但陈天却始终凭直觉认为这片刻的正常之下正酝酿着下一次的诡谋。在接踵而至又不可思议事件反复折磨下,她的神经已敏感得如打满了气的气球,稍触即破。她细心地把房间检查了一遍,确认了门是从内牢牢地锁上的,并把电话线拔掉,此刻的她已经不期待那名酒店经理的回复电话了。而且当她静下心细细地回忆了一遍后,却发现怎么也记不起那名经理的相貌特征了。陈天打了个寒噤,她对自己的记忆力是相当自信的,但今天脑子里的东西却像是被人抹去了一部分似的,使她产生了这样的一种感觉——晚上自看完球赛后所遭遇的一切事情都像并非真实地发生过一样。
幸好,李南南很快便洗完澡,她从浴室里冲了出来,骨碌地一下子钻到了被窝里,嚷道:“陈天你快点哦,我等你来了再睡!”
陈天随口应了一声后,便向浴室走了过去,临拉门前她一脸严肃地叮嘱李南南道:“房门我已经关好锁牢了,你要记住,在我还没出来的之前,无论是谁来敲门,或外面发出了什么声音,你都千万不要开门去看!”
“知道啦,你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李南南在床上调皮地应道,并打开了电视。荧光屏里于是出现了深夜的广告直销节目,一个笑容可掬但瘦骨嶙峋的中年妇女在推销一种外形奇特的健身设备。
陈天不敢浪费时间,虽然两人只隔了一层浴室门,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单独一人待在一个封闭空间里总止不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但正当陈天动作迅速地冲洗着身体的时候,忽然又听到外面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铃声响了两下后,大概是李南南拿起了电话。由于电视里正播着节目,所以陈天听不清楚同伴都说了些什么,但很明显,这次李南南确确实实是在对着电话话筒说话——但电话线不是已经被自己拔了吗?而且电话是坏的,故南南断断没可能主动把桌底的电话线接上的。
外面的谈话持续了一会儿后便悄无声息了,陈天连忙隔着门板喊道:“南南啊,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
“是酒店经理打来的,他说已经找到了那个出言不逊的服务员,并让他过会儿亲自来向我们道歉。”李南南在门外含含糊地应道,但声音夹杂在电视节目里,使陈天没法听得太清楚。
“这怎么可能呢?你别和我开这种玩笑了,那个服务员可是我们俩一道胡乱虚构出来的呀!”事情越来越诡异,陈天已吓得头皮发毛。虽然浴室里的蓬头洒出来的是热水,但陈天却感觉自己像是泡在冰窟中一般。李南南在外面听到了陈天的发问后,好像是咕哝着回了一句话,但却完全听不清楚到底说了些什么。
“喂,南南,你到底怎么了?能不能先把电视关了再和我说话呀!”陈天在浴室里歇斯底里地嚷道。
这次门外彻底的没有了回音,只能听到电视里那名中年大妈仍在扯开煽情的嗓门激动地诉说着手中的健身器有着如何神奇的妙用。
陈天已顾不得擦干身体,匆匆忙忙地围上浴巾就拉开了浴室的门,然而眼前所见的一切几乎令她惊颤得停止了呼吸——李南南已不知所踪,一名穿着制服,身高一米八,剃着平头,长着一双招风耳、耷拉眼和鹰勾鼻的男服务员正站在电视机前直勾勾地盯着她……